我是伪球迷。说“伪”而不说“假”，盖因“伪”有更多意思。校订《说文解字》的徐二哥（锴）说凡人为者都是“伪”：“僞者，人爲之。非天眞也。故人爲爲僞是也。”我修过一年的足球“专业”（体育课选修足球），但没在“人为”草地上踢过一场比赛；系统看过几年的“国联”，却没为哪家队伍“骄傲、自豪、高兴、跳高”过一回。

作为一名伪球迷，我也半夜看比赛，但不认识一个队员一个教练一个裁判（前些年的熟人这回好像都没来），也不偏爱任何一个国家一个队伍（即使中国队在，也一样），不管谁进5个球我都高兴；谁都不进球我也不失望。（不过希腊丢球时，我还是有点儿遗憾，毕竟像黑老师说的，现代文明亏欠古希腊太多了，而印加文明似乎没那么亲切。）

我也不懂阵势和战术，只看球在草上滚在空中飞，感兴趣的是它的轨迹——想象如果把人抹去，球会画出怎样的曲线？能否从曲线的结构分辨出有意思的东西来？我以前猜想球的路径可能像Brown运动（或醉鬼游走），现在感觉需要加一些“有序的”控制因子（当然不是霍老选的那5个万能因子），让它们决定队伍的强弱——例如在方程里加一个势函数。可以想象，球路的结构会在丢（进）球的时刻发生改变。如果没看过球赛的人能从结构的变化还原比赛场景，那样的结构就大有意义了。即使没那么神奇，也该有一定的特征意义。未来的教练组也许会根据这些数据来考虑战略战术。

现在的足球研究，似乎主要关心人的技术和体能，关心球的空气动力学（如brazuca就比jabulani稳定），关心主动的和决定性的方面，而忽略了整体的随机性的可能。大家都说“足球是圆的”，但也只是用它来为强者的失败找借口，而没有真的去研究它有多圆，什么时候圆，什么时候扁，什么时候像香蕉，什么时候像柿子……

伪球迷的乐趣就在别人高兴痛苦疯狂跳高的时候能乱想那些伪“科学问题”。文：李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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